愿助邯鄲向更高層次邁進

　　——首位邯鄲籍中國工程院院士、“霧霾防治”首席科學家賀泓專訪

　　2017年11月27日，中國工程院官網消息：經過兩輪評審以及學部選舉等程序，共產生67位新院士，中國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賀泓研究員順利當選，他也成為首位邯鄲籍工程院院士。

　　近日，本報記者有幸聯系上了首位邯鄲籍院士賀泓，就人們普遍關心霧霾、汽車尾氣排放治理，室內空氣凈化以及防甲醛等方面，進行了交談。

　　記者：賀泓院士，您好！據了解，您16歲就考上大學。能談談自己的求學經歷嗎？

　　賀泓：我在邯鄲一中讀初中兩年，跳級轉邯鄲二中讀高中兩年，1981年以16歲年紀考上了河北師范大學，1988年考入北京理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并在90年代初獲國家教委選派赴日本留學，1994年在日本東京大學理學部化學系獲理學博士學位，先后在日本、美國、加拿大留學和工作十余年。除了在日本Riken公司研究中心做過兩年多柴油機尾氣催化凈化研究工作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從事固體表面科學和模型催化等純基礎科學研究。尤其是在加拿大，跟隨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John Polanyi教授研究化學界前沿的吸附狀態下的光化學反應動力學課題。

　　記者：資料顯示，您2001年選擇回國，從事大氣污染控制工作。在國外跟隨名師，學的又是基礎科學，學術前途可謂一片光明。為什么要放棄國外研究工作，而選擇回國治理大氣污染呢？

　　賀泓：隨著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的騰飛后，國內大氣污染日益嚴重的形勢時刻牽動著我的心，環境催化治理大氣污染也是我力所能及的專業范圍，于是萌生了放棄國外我所鐘愛的基礎科學研究而回國開展環境催化應用于大氣污染控制的念頭。1998年我應邀成為中科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有人力勸，有人惋惜。但我想，如果國家需要我時，我卻明知可為而不為，這才是人生無可彌補的遺憾！”

　　（注：2001年，36歲的賀泓全職回到中科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工作。經過十幾年的團隊建設與合作努力，至今已在柴油車排放污染控制、室內空氣凈化和大氣灰霾成因與控制研究和應用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果。）

　　記者：“霧霾防治”，毫無疑問，是當今熱點話題。資料顯示，您曾擔任中國科學院 “大氣灰霾追因與控制專項”研究的首席科學家，項目結束后現在作為中科院區域大氣環境研究卓越創新中心首席科學家，帶領很大的一個團隊開展相關研究。對霧霾的治理，您有哪些看法和建議呢？

　　賀泓：霧霾是大眾和媒體上的一種通俗說法。實際上，霧和霾有各自的定義。霧是一種自然現象，不能治理；霾，確切說叫“灰霾”，是污染現象可以治理。確實，有的時候霧和霾是同時出現的。灰霾是個難纏的“敵人”。大氣復合污染條件下大氣氧化性的增強、氣態污染物向顆粒態污染物的轉化加快，是造成我國灰霾事件頻繁出現的根本原因。一旦出現持續的靜穩天氣，就會出現污染物無法擴散的情況。我國的獨特灰霾現象及其治理，并沒有直接的國際經驗可以借鑒，主要靠我們自己的摸索和研究。治霾沒有捷徑可走。這些年，國家在燃煤電廠、散燒煤和鋼鐵企業治理成效顯著，基本上把燃煤固定源排放污染降下來了；在機動車方面，主要是采取燃油品質改善，提高新車排放標準以及淘汰高排放老舊車，可以說，這些措施都是非常有效的。未來抓住機動車治污的“牛鼻子”：重型柴油車排放控制，帶動整個柴油汽車行業升級轉型，只要功夫下得深，空氣質量還可以再上一個臺階。

　　記者：所謂機動車治污的“牛鼻子”，您能具體談一下嗎？

　　賀泓：在城市大氣污染當中，城市機動車污染實際上比工業煙氣帶來的污染更難以治理。工業煙氣問題可以通過產業轉型升級、能源結構調整和末端治理得到根本解決，但是由于機動車排放標準升級只是針對新車，城市機動車尾氣污染控制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就運輸量和經濟性而言，我們不能完全擺脫重型柴油車，運送工農業生產原料和產品很大程度上需要它。所以，重型柴油車，成為尾氣污染的重中之重。要想比較短的時期內解決重型柴油車的排放問題，通過科技手段加強監管兼，輔以改造升級是在用車排放污染控制最現實的手段。

　　記者：“霧霾”或說“灰霾”的頻頻來襲讓許多人選擇了“宅”在家里和室內。室內空氣質量直接影響著人民健康和生活水平。在室內空氣治理和甲醛防治中，您又取得了哪些成績和創新呢？

　　賀泓：有數據顯示，人們在室內度過的時間高達80%以上，因此室內環境與空氣質量直接影響著人民健康和生活水平。但是由于我國大量使用人造板材裝修和人均居住面積較小等因素導致甲醛和微生物是室內空氣中兩類主要的污染物，對人體健康構成危害。研發高效、安全、長壽命且無二次污染的室內空氣凈化和殺菌技術及其產品成為改善人民生活質量的迫切需求。這也使我開始關注起室內空氣污染的問題，組建起室內空氣污染控制研究團隊。在甲醛凈化方面，首次實現了室溫條件下甲醛的催化氧化，從而大大降低了成本。為了迅速實現產業化，早日服務于國民生活，我團隊同北京亞都、日本三菱電機等國內外相關企業合作，建成了甲醛凈化和催化殺菌材料生產線，開發了多款應用上述專利技術的新型室內空氣凈化器和空調產品，迅速推向了市場，取得了良好的經濟和社會效益。最近，我們開發的臭氧催化分解專利技術在海爾開發的離子風空調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分解電離空氣產生的臭氧的同時，凈化了空氣中的甲醛和揮發性有機物。

　　記者：您于2018年當選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作為人大代表，您又做了哪些工作呢？

　　賀泓：在十三屆一次人代會上，我提出關于盡快實施“清潔柴油機行動計劃”的建議，目前已經獲得生態環境部回復采納。我帶領團隊也積極落實自己提出的建議，投身在用柴油車排放控制與在線監管技術升級的總理基金攻關項目，研發的技術已經在京津冀數個城市落地示范應用。從新車擴展到在用車，研究內容和復雜性成倍增加，但研究成果更能及時見效。

　　記者：您一直強調這些年很忙，沒時間接受太長時間采訪。能問一下，最近都忙什么嗎？

　　賀泓：除了作為專家經常參與科技部、中科院和基金委等部門的科技規劃或項目評審，光是作為京津冀協同發展專家咨詢委員會委員，四年來參加的相關會議和調研就超過100次，2014-2017年會議多的期間幾乎不能正常出國參加本專業學術會議。

　　記者：這么忙碌，有過抱怨嗎？

　　賀泓：沒有。個人的命運和祖國的命運密不可分，只有把人生融入到了國家進步民族復興的偉大進程中才是無悔的人生，我要做出無愧于這個偉大時代的工作！

　　記者：“做出無愧于這個偉大時代的工作！”說的太好了。從談話中也能感受到，您說到了，也做到了。最后耽誤你一點時間，想問一下，您作為邯鄲走出的首位工程院院士，對家鄉，對母校，有什么想說的嗎？

　　賀泓：我2018年10月底，曾回母校：邯鄲市第二中學訪問。與同學們分享了勵志求學、報效祖國的青春成長歷程。母校請我題字，我寫下：生逢其時，民族復興千載夢；學以致用，家國情懷少年心。希望家鄉的同學們要成長為有志向、有擔當、有作為的新時代好少年。同時，我也愿意為邯鄲經濟社會向更高層次邁進，特別是為家鄉生態環境的改善，盡綿薄之力。

　　專家簡介：

　　賀泓，中國工程院院士，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日本東京大學理學博士學位。現任中國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副主任、區域大氣環境研究卓越創新中心首席科學家。致力于環境催化體系設計、技術研發及其在大氣污染物催化凈化方面的應用，取得了柴油車排放污染控制、室內空氣凈化和大氣灰霾成因及控制方面的系列成果。2011年獲國家技術發明獎二等獎，2014年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2017年獲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創新獎。

　　記者 劉昆